什么是网络隐匿传播？隐匿传播有哪些形式？可能存在哪些影响或风险？综合近年来各种网络隐匿传播现象，大致可以分为隐秘传播（暗网）、隐形传播（暗手）、隐喻传播（暗喻）等三种类型。互联网上隐匿传播系列网文将从这三个类型的隐匿传播来阐述。“三暗”之一是隐秘传播。

隐秘传播是指以私秘的媒介形式，对主流所反对的信息进行秘密传播，主要是基于信息传播媒介而言。隐秘传播在中国由来已久，例如秦始皇禁书坑儒，但中华文化并未毁于一旦，民间通过隐秘方式将其保留并流传；清朝曾广兴文字狱，民间不得不采用隐秘方式来传播文化；近代革命年代，先进的“违禁”知识或“反动”信息言论，更是依靠隐秘方式传播。

由于隐秘传播的自身特点以及当时的特殊环境，历史上出现不少用于隐秘传播的媒介。例如，民间无刊号的报纸、杂志；大字报、小字报，具有自发性和随意性；传单的随机性大，安全保证低；手抄本，如“黄皮书、灰皮书”，投入较大；朗诵会，以小众地下组织为主。如今，互联网作为新兴媒介，打开了隐秘传播的又一扇窗户。“互联网是这样一种传播媒介：它首次实现了在全球范围、选定的时段内，进行‘多人对多人’的传播。”同时，网络传播的自由度、匿名性、快速性等特性，也使互联网堪称是“用户的天堂”。可以收，互联网为隐秘传播提供了无限可能。

·加密社交。加密社交是指通过从发出端到接收端的信息加密，从而防止信息被窃取或监控的社交应用，具有信息加密性、用户匿名性、储存分散性和数据安全性的特征。早在上世纪九十年代,赛博朋克运动就预言：未来，加密社交将会在互联网普及，成为人们的首选。尴尬的是，在此后很多年，大多数人对加密社交并不热衷。直到2013年“棱镜门”事件爆发，加密技术开始被社交应用企业重视。2018年曝光的FaceBook数据泄密事件，将加密社交发展推向高峰。2020年底，因特朗普被主流社交平台联合封杀，美国发生“社交移民潮”，数千万用户放弃脸书、推特和WhatsApp，转而使用Telegram（电报）、Signal（信号）、MeWe（米未）等加密社交，并波及到缅甸和中国香港、台湾等地。加密社交采用加密通讯技术，具备阅后即焚、双向撤回、支持图片面部模糊等功能，以加密、安全、无审查、免干扰等卖点吸引用户。

社交应用加密化是一种趋势，在保护用户隐私、维护数据安全等方面有积极意义。但面对封闭的平台和隐蔽的加密信息，其给国家安全、社会治理、舆论管控等方面带来的挑战日益严峻。2015年的巴黎恐怖袭击案件显示，加密技术被用于互联网支持的物流活动——利用网络购买武器，使用公众可获得的匿名代理服务器和匿名服务器进入“暗网”，通过比特币等数字货币进行转账。2018年，巴西总统大选时，347个WhatsApp群组传播的10万个图像，只有8%是真实的。同时，加密社交客观上为极端主义、恐怖主义、分裂主义言论提供了传播渠道，被视为“暴徒大本营”，激进分子借助各种社群策动反社会行动。如，“伊斯兰国”宣传机器“纳西尔通讯社”利用Telegram设立100个镜像账号。恐怖组织还使用IMO、Tango、Messenger、WhatsApp、Viber和Kik等通讯软件及Wickr、Surespot等阅后即焚软件。据网络安全公司研究，34%的恐怖分子使用Telegram，如“伊斯兰国”；恐怖分子使用Signal、Wickr Me和WhatsApp的比例各占约15%。

·暗网。互联网包罗海量信息，人们日常能看到的只是冰山一角。那些通过百度、谷歌等标准搜索引擎等可以检索，可追踪用户地理位置和身份的互联网络，是可见互联网，称作表层网络或明网。那些通过标准搜索引擎无法检索的互联网络，是不可见互联网，称作深层网络或深网。深网之下还藏着暗网（Hidden Web），不能通过常规方式访问，只能使用非常规协议和端口及可信节点访问的互联网络。暗网信息经过加密，即使知道了网址，普通浏览器也无法浏览，其不能通过超链接访问，不能通过标准搜索引擎抓取，很难定位和追踪。只能通过动态网页技术访问，使用特殊软件、特殊授权或对电脑特殊设置。暗网的服务器地址和数据传输是匿名匿踪的，访问请求会被三重加密，即在遍布全球的成千上万台主机之间随机跳转三次后才能到达服务器，溯源极其困难。所有访问者没有身份区别，保持完全匿名，不会留下访问痕迹。暗网隐藏在加密背后的事实，使它成为来自互联网接入受限国家的人以及举报者泄密者和记者的天堂。

暗网是互联网的一个“隐秘的角落”，只是深网的一小部分，其确切规模很难确定，估计能占到互联网的5%左右。暗网被喻为“隐藏的服务器”。各种政治势力、商业机构为达目的，都在使用暗网工具。在阿拉伯之春中，暗网成为激进抗议者的主要阵地，他们在暗网沟通串联，躲避政府技术追踪。一些国家的记者、研究人员使用Tor浏览器掩藏其网络浏览偏好和地理位置，匿名发布和传播信息。IS极端组织网站多数建在暗网，以躲避各国政府打击，传播极端思想，持续招募成员。2016年的里约奥运会，IS通过暗网论坛恐吓发起恐怖袭击。暗网之中也有中文网页，内容包含非法交易甚至提供雇佣杀人等。

未来，暗网式信息域将越来越多，而且信息传递私密、社会动员功能强，社会风险日益加大。因为暗网舆论场不像明网舆论场那样会井喷式外向传播，更趋向于暗地里窃窃私语。从表面看，明网舆论场似乎会减少些浓浓火药味，舆论压力似乎变小，实际上深水区暗网的暗流涌动，发现问题、处置危机的难度更大。有人形容，明网像一条地上明河，哪里有水、水有多汹涌看得清楚；暗网像一条地下暗河，哪里有水、水有多汹涌看不清楚。

·区块链。美西方一些人士为抗议主流社交平台随意删除和审查帖子，将社交平台控制权从中心化转为无中心化，基于以太坊、BCH、IOTA、EOS等区块链推出社交平台，允许用户以不受审查、不可删改方式发布信息。Steemit是第一个区块链社交平台，被称为“区块链上的Reddit（美国知名社交新闻网站）”，用户可以发布信息和策划内容。DLive是基于区块链的分布式直播平台。Peepeth被称为基于以太坊的推特式社交平台，任何人都可以建立读取和写入智能合约的前端，将内容保存到区块链。目前，可注册和测试的区块链社交平台还包括：Memo.cash、Member.cash、Socialx、Sapien等，均允许用户发布嵌入区块链的信息且无需审查，信息也无法被删改。

区块链社交应用没有中心服务器，让每个用户都变成网络中一个数据储存节点，且任意节点的权力和义务均等。它可以创建一个分布式永久性信息记录（不能被删除或者更改，本质上只能被添加），成为永久新闻（Immutable Journalism），外部“单条定点删除”等传统手段失去作用，除非能获得一半以上用户支持，才能获得区块链控制权。实际上，这是难以做到的，或者说不可能做到。此外，DAO是基于区块链核心思想理念（由同一共识群体自发实施共创、共建、共治、共享的协同行为）衍生出来的一种不公开的组织形态。

·自组织通信。不需要经过互联网，利用手机的热点、蓝牙、局域网等通信功能，搭建一个没有中心服务器，不用注册但却具有论坛、群聊等功能的即时通讯网络，以实现互联网中断时也能保持通信。例如，Offline Chat。用户可以发现距离不超过100米的附近用户，并通过WiFi或蓝牙建立对等网络连接，而无需任何互联网或移动通讯连接。再如，Briar。专门为激进主义者、记者和需要安全通讯方式的人而设计，不需要中央服务器，通过WiFi或蓝牙，就能在用户设备之间同步消息。Briar还有信息加密机制确保信息传输不会被监听。2014年，私密社交应用“火聊”（FireChat）走红，其依靠蓝牙或WiFi技术将智能手机变为“路由器”，可在用户之间（70米内）组建网络，支持1-2万人群聊。2022年1月2日，哈萨克斯坦出现抗议和暴乱，政府不得不关闭互联网，电报和WhatsApp相继下线，全境互联网瘫痪。然而，抗议规模却不断扩大，未受到互联网瘫痪影响。这背后有一款名为Bridgefy的“特殊的抗议信使”，通过它来协调抗议者的行动。这是一款只需打开蓝牙即可在无法访问互联网时发送离线短信的应用程序。

（删减版）